中医科 樊晓斌
我出生于1970年,用现在网络流行话来说是个地道的70后。
我出生时,我们的共和国正准备度过她的第21个生日,在我的记忆里,每周能吃上一碗香喷喷的大米饭,每月餐桌上能见到一碗红烧热肉或一碗红烧鱼,过生日时能吃上一个煮鸡蛋,过年能穿上一件新衣服都是一件幸福的事儿。
因为营养跟不上,所以小时候短不了生病,也就短不了往医院跑。记忆中的医院和现在相比除了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不同外,内容还是大致相同的:无非是医院、医生、护士,患者,家属,(那时候还没有医闹,律师和警察也不常见)。这些相关人员、事物共同构成了一成不变的医院里的故事。因为医院跑多了,小时候萌生了长大了要当一名医生的愿望。
上小学时,我们的国家已经彻底摆脱了一穷二白的面貌,正在轰轰烈烈地搞经济建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已经成为了历史名词。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我想当医生的初心不改。1989年高中毕业,我如愿以偿地考进了上海中医药大学(当时叫上海中医学院),为此激动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学生活非常简单机械,上课、理论考、实习,再上课、再理论考、再实习,出科考试,几年之后顺利地拿到毕业证书,成了一名医务工作者。(之后还经历了无数次的学习、培训,考证,直至如今。)
当时在外人眼里,我们医务人员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是我们的天职,我们的生活是如此的精彩、刺激,收入又高,又受人尊敬(20年后的今天却视我们如洪水猛兽)。而在我们看来医务人员的生活,既不精彩、更不刺激,紧张、忙碌、惊险才是我们真实生活的写照。我们的这一生就是在不断地学习新知识和面对各种各样的病人和各种各样的疾病中度过的;就像影视作品里所描写的一样,吃饭没有固定时间,睡觉也会被叫醒,常常是“顶着星星出门、披着月亮回家”,从“鸡叫忙到鬼叫”,一有风吹草动我们还得提防情绪激动的病人和家属的恶语相向及老拳伺候,所以有人开玩笑地说我们医务人员是“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2012年,我来到了养志康复医院,做起了康复医生,感觉从此进入了另一个新奇的领域。康复和临床相比没有那么惊险,因此我们不会像电视里一样每时每刻面对着血肉模糊的病人、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在外人眼里,我们只要陪病人做做游戏,陪病人散散步,陪病人做做手工就行了(好像的确也是这样)。是的,搞康复比搞临床是要轻松些,最起码我们面对的病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所以日常工作不像电视里演的那么惊心动魄,也就没有那么精彩、刺激。我们的病人都是些什么病人呢?偏瘫的、截瘫的,全瘫的,缺胳膊少腿的,烧得面目全非的,长期躺在床上的,这些病人和我们正常人在日常生活、工作能力,言语、认知能力方面有着明显的差距,康复的目的就是要缩小这些差距。在我看来,康复其实是一辆缓慢行进的马车,目的地在遥远的远方,康复医生就是车夫,病人就是乘客,我们要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行走,有时候要快、有时候要慢,有时候要停下来、甚至于回头重走,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绝对保证乘客中途的安全,最终把他们送到目的地,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它需要我们有高超的赶车技术(俗称老司机),同时我们还要随时随地观察乘客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们中途跳车或在车上折腾。累么,和临床比起来,或许不那么累,但是他们打的是歼灭战、一仗下来,有很大的成就感,而我们打的是持久战、消耗战,有时候隐隐约约看到目标在前方,却累死也跑不到,但是又不能停下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是啊,医生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因为这份工作,我们牺牲了多少休息天和节假日,失去了多少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但是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已经对这份工作非常“厌恶”了,却还是坚守在阵地上,竭尽所能,治病救人,因为我们知道,病人需要我们,我们是病人最无助时候的依靠。
时至今日,共和国已经迎来了她的70华诞,而我也已从医20多年了。70年来,祖国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20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就像影视作品里所表现的一样,每天、每时、每刻都在重复着昨天的故事,无非是医院、医生、护士,患者,家属,当然也有医闹、律师,警察。这些相关人员共同构成了既不精彩、也不刺激的平凡的生活,而这平凡的生活又是祖国70年来翻天覆地变化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此文荣获2019年本院“我与共和国共奋进”征文活动三等奖)
Copyright © 2014 上海市阳光康复中心.All Rights Reserved. 备案/许可证编号:沪ICP备14049724号